[金士] Annegare. III

  • Annegare. III


IIIIIIIVV


*ギルガメッシュ×言峰士郎,暴力描写注意,任何派别的基督教徒慎入,任何一类郑智倾向坚定者勿入*


III

夜里的空气被注入教人哕呕的腥臭,常有啖噬众生的物质在林间徘徊、在巷口游荡,地上却见不到一块秽肉一片渣滓一滴血液。屋舍的灯光一间间暗下去,然而从不听闻救护车的哀鸣——因为没有善后的必要。新闻里的人在声嘶力竭,戴一张张精妙的面具在声嘶力竭。不被说出口的惊惧是长势旺盛的爬山虎,在黑夜蠕动触须,在白天繁茂示人。

渊黑的三恶道迤延向无边无际。

言峰绮礼的枪之英灵头先已经退出这一次的战争舞台。神父从沉寂的夤夜归来。不知是痛惜还是讥刺的哑笑,喟叹说着,倒是有些可惜那个女人了。有与少年年纪相仿的人前来寻求教会的保护,歇斯底里的嘶吼不过是在重复不是我的错,这一句乏味无用的话。至于远坂凛,最后留下的话是,我会杀了她,我会想办法杀了她。

明白间桐樱的真身——或者应该说副象——并不困难,尤其是在那天夜里见过少女体内的作恶虫体,与近日新都的连日惨况,稍加揣测已经能将二者相牵连。言峰绮礼却否定养子的猜度,沉沉的话声敲打石质建筑透出湿冷的坚硬墙体。说,你见到的刻印虫不过是成长的必要养分,变化的根源不在此。那个小姑娘的下场早在十年前就被撰入她的命运。

——圣杯的碎片吗……

言峰绮礼的眼底是少见的笑意——近来笑容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的脸上。“呵、没有错。间桐樱与吉尔伽美什接收的是同一类物质。不——这一次,或许会迎来比十年前更有趣的终末。”

兴奋与癫狂从不在言峰绮礼的神色中留下把柄,一如往常的疏冷视线悬停于养子捧在胸前的福音书。烫金的正字镌刻在帛黑之上,剥离的漆块碎屑是年深岁久的见证。这本马可福音在过去,曾是言峰绮礼青年时期的苦行里最贴身之物。即使在放弃要为善的自我救赎后,步上非人逻辑的他仍然忠虔尊奉天主。他tú杀人并救赎人,遮护所见又蚀毁所见。

当吉尔伽美什拖拽濒死的男童出现在他面前说要把这个杂种养起来,言峰绮礼只是尽一位神甫的职守,治愈好性命交关的伤情。唯一多出的举动,是将自己常年携身的圣经与十字架塞进幼童怀中,闭闔的双眼在静默黑暗里遥望既定的未知,又悄无声息退去滞结的往昔。说出“愿圣神佑你不死于吉尔伽美什之手”的话语中浸满无上的真诚与怜恻。

神父对被桀恶英灵豢养的少年说,祈祷吧,孩子。你的眼里见到尚存的弱小之善,出于怜爱世人而祈祷吧。

脸孔苍白的人立于酽白圣像之下,合拢掌心间的十字灼烫,仿佛冶炼火红的赤铁兵器,几近透蚀他的皮肤血肉骨骼细胞。产生泣涕的强烈yù望,却迟迟没有冰凉液体淌出并濡湿干燥的皮囊。清醒着却在做梦,梦里是不一样的小城风光。夏天,夏天的海岸,夏天的浪花潋滟的缥青色海岸。橙色的蓝色的粉色的小小房子像被海风吹歪的彩色植物,簇拥在尖尖崖岸的山沿。有纯洁稚嫩的小脸从正方形的窗户探出来,甜甜笑语声在干燥的空气里流转,从街头传向街尾。

有迥异的红色,往梦境的罅隙渗渍进来,积瘀在手心并沾染衣襟。支离破碎、没有逻辑的谵语转为漆黑兽类的嘶嗥,反而被送至大脑进行解析。是用于诅咒的未知语言,咒詈世间万生的溘死、焚亡以致寸草不生的永寂。

言峰士郎摇摇头,逃离红色高温。放开捏入掌中的金属信物,重新垂在衣服上。不宁的怔忡在他的意识里钻进钻出,像探入腹腔的长条状胃镜,牵带出钻心疼痛与呕吐感。收起福音书,放置在受难神像下方。回去的时候,他没有走向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了吉尔伽美什那里。一切都是他的职责,比如讲经传道,比如替众生受难、向天主祷告;又比如,甘当吉尔伽美什逆来顺受的卑下仆从。

受肉的英灵雷打不动地卧在沙发里喝红酒。酒精向来无法麻痹吉尔伽美什的神经与意志,倒是常常使他的暴戾与癫狂变本加厉,强风变飓风就是指的如此。言峰士郎摘下银色十字架放进桌上的瓷奁中,身后传过来漫不经心的问话,你刚才在做什么。

短暂的缄默后,言峰士郎机械地说出祷告两个字。意外的,吉尔伽美什没有如平日里发出讥讽的笑,而是冷哼一声说言峰让你做的吧。父亲不交代,也是每日的功课,少年的声音缺乏感情,像一台冰冷的机器吐出雪白平整的纸张。

将高脚杯放在几桌上,吉尔伽美什直起背脊,用肉食动物觅猎的凶煞目光盯视少年。言峰士郎承受可怖的滞寂,他没有走近男人,没有如长期以来的跪在英灵的膝下进鄙jiàn的服务。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吉尔伽美什,甚至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突然笑起来,说,你是在干嘛,迟来的反抗期终于到了吗?打算抛弃对我的恐惧,抵死挣扎了?

言峰士郎瞥开交接的目光,慢慢收回刚才锋芒毕露的尖锐,衰如蚊蚋的声音应答着敬畏你是我的使命。放肆的笑声在高亢后归于低沉,吉尔伽美什平静地吐出烟雾一样的真实:你害怕我,不是害怕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你害怕我会袭击普通人,于是你想用愚蠢至极的方式感召我。但是现在杀害出现了,却全不是我的行为。他说,在不久之后,那个小姑娘就会对这个世界施加比我赋予的,还要不可逆的可怖灾厄。

人类该死吗?言峰士郎仰头环视起这间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装潢华丽的房间,感觉屋檐上有不可视的虚假与真实在黑洞洞的屋角悄息蛰伏,只是久而久之反变成干瘪死去的灰蛾,又或者壁虎的一根细小断尾。少年说:在生前杀死无数自己国家的百姓的你看来,人类是该死的吗。

像是讲堂上的老师听到学生口中问出让自己满意的期待已久的绝妙提问,吉尔伽美什将言峰士郎拽进沙发里,露出欣然神色。隔着衣服抚摸起少年干瘦的身体,最后在luǒ露的喉结上停住手,贴上嘴唇和牙齿。“人类的性命需要满足最低的准则,被王认定为不具备活的资质的人类,必须接受王的‘规诫’。”

对上充斥yù望和暴虐的眼神,脖子上的冰冷shī滑让言峰士郎不自觉吞咽起唾液。他继续问这又是为什么。

“世上的一切资源都是恒定的,物种之间以死亡为代价进行资源的攫取。人类也应该是这样。”结束神代的王说着人类之所以拥有智慧因而高于其他生物,与其自身的进化无关,不过是被神袛赐予了尊贵的权利。人类把运用智慧夺取一切尽可能夺取的资源、消耗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当作了理所当然。放到当今更是,几亿甚至几十亿的蝼蚁,以自以为聪明的生存方式,在进行一叶障目的欺诈和同室操戈的杀戮。

——王对人类施行规诫,因为王需要保障大地上的一切。

少年翕张的嘴里蹦出一个词:デモクラシー。

吉尔伽美什蹙眉。少年用仿佛鬼魂附体的声音说,我想你需要知道。

前些是zōng教的教法,现在又是zhǔ义。乌鲁克的王道出鲜血淋漓的讥嘲:笑话。这个词我不需要知道,但你才是最不需要知道的人。一个在典籍中记述不允许民众崇拜偶像的zōng教,却在千年的历史中费尽心力地构筑等级,制造另一类的崇拜观;说着神爱世人,却用烈火将索多玛这类城市倾灭。如果说yín乱是罪是邪恶,是足矣被赐予痛苦与死亡,那么你和我做的事又怎么算?

言峰士郎别过头,把脸埋进柔软的红色绒布里: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我该付出堕入地狱的代价。十字架被他收进盒子里,当下没有可以倚赖的物什。他在夜里,在屋子里,在绝望至深的洞穴里。他闭上眼,捏紧自己的衣袖。

“可笑。这么一来,你的罪恶又是由谁来评断?别和我说什么古老的典籍,用千年前构画的条律,来框定现而今的世界,这就是你期冀的平等?

“这世界上从古至今的历史,都只是一个反复搭建制高点的过程。制高点以统领的身份制订章法和善恶观,你所谓的独caí与mín主的两元论,其实不过是从一类章法的圈套走向另一类章法的圈套。”

“你这是诡辩,吉尔。”眼睑开阖,玻璃弹珠一样无质感的藤黄眼球静静躺在眼窝里,像在等待接下来无端的掌掴,又类似不发声的殊死抵抗。是不是诡辩,吉尔伽美什不会在意这种事。由始至终从没有人不敢不把他的话作为真理供奉于高堂之上。当下的他,不过是需要如此这般摧毁少年笃信的意志——从信仰到秩序,从而使自己从中获取极大快感。就像把少年欺压在身下,用性的方式毁坏他的桎梏,挖空他心脏里连黏血水与皮肉的衰弱灵魂。

开始是起杀心,于是对少年施以残害;却在带伤的少年身上嗅到他长久未遇的愉悦芬芳。言峰士郎让吉尔伽美什感到珍贵,就像十年前拽出少年满是烧伤和鲜血的手——没有哭泣的小孩,那就让自己为他创造哭声。

吻上干燥冰冷的唇,粗暴地扯开禁yù的黑色袍服。惨白灯光泼洒下来,眩目的光晕停在少年满布爱yù痕迹的身体上,就像十恶不赦的罪人被推上石头高台,高台下围满了男人女人、围满了成千上万双眼与成千上万张嘴。投以鄙夷的眼神,投以恶毒的咒骂,嗤笑刚才他与吉尔伽美什的辩道,有多滑稽有多荒谬。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喘息,先前在体内搅荡的金属怪蛇似乎又重新爬进腹中,目标是在不久后钻破脾胃、戳穿心脏。

吉尔伽美什接收到轻微的抗拒。这是言峰士郎第一次反抗男人,不激烈却很执拗。——不,是第二次。吉尔伽美什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当他伸出手去牵幼小的孩童,却被掌心里的小小力量推却。小孩子一脸的乖巧,乖巧地说不。说我不应该和你走出去,我应该先告诉我现在的父亲。多可笑!现在的父亲——多么荒唐的词汇搭配!可就算这样,被赋予言峰这个姓氏的男孩子,自始而终只认同被他叫作父亲的神甫。父亲、父亲、父亲,言峰绮礼是他的父亲;那么自己是什么?旁观者?同居人?还是强jiān犯?

你太残忍了,吉尔伽美什。少年说。

吉尔伽美什一把扯起少年,半拖半拽地从房间出来,穿过中殿来到另一侧。灰色空间的中央是诺大的方形浸礼池,皎亮的月色从斑驳陆离的花窗玻璃泛进来,浮荡在圣水之上流光溢彩,幻化夜晚间的天然霓虹。男人将言峰士郎一脚踹进池里,赤luǒ的上身摔在石制的池壁上,磕出几处新伤。伤口渗出的血将少年周身一圈的圣水染成薄薄红色。支撑起膝盖想要爬出去,头颅与脖颈就被难以理解的力道从后制服。被摁压的脸颊贴上打磨光滑的池底,有冰冷的无色液体从鼻腔灌入,又有温热的红色液体从鼻腔流出。睁大的惊恐双瞳只能见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红色的血、照在红色的血上的红色的光。以及男人充斥杀意的红色眼睛。

飘过来的云雾遮去大半的月光,剩下的那一束像话剧舞台上的探照灯,缩小灰蛾的死亡的虚假、放大壁虎的苟延的真实。沉入闇色的浸礼池像用来冲洗照片的暗房,到最后只余下红色这唯一的生命颜色,在映现被记忆的残酷。

只有殷红在起舞、只有殷红在嗥叫。



想着再不写我自己都该不记得要往下写的剧情了,于是又是一个修仙夜……

这一章应该算明显了吧,这是一个金→→→←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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