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 Annegare. V

  • Annegare. V


IIIIIIIVV


*ギルガメッシュ×言峰士郎,任何派别的基督教徒慎入*


V

效仿过而做不到。因为做不到而崇拜敬仰,也因为做不到而嫌恶逃避。言峰士郎不多时就明白神甫的手段,了解自己的唯一用途。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否也用过同样的途径。坐在都灵驶向米兰的火车上,微微的铁轨晃动与轻柔的风扯挦出幽长遥远的记忆。他在想象自己即将搭乘的航班飞抵的那个国家。故国在记忆尖塔中被束之高阁,降下来的唯一鲜明的颜色是教堂的洁白,与神学院一样圣洁庄重的美丽建筑。在养父管理的教会里住了四年,又在森林的神学院里待上四年,时间的长度是一致的,被记忆的事情也是一致的少。

言峰士郎从没有记住过那个黄金的英灵给予他的残害。血的颜色被融进洁净的白,没有如世间法则意料的被瘀染,倒是一并吸收去了。没有记住就没有理解,没有理解就更是变本加厉的遗忘。

所以就算被说像人偶、像尸体也没有关系,因为都是没有错的。空洞的身体里被塞进各种各样的必需品,有深邃的书本知识,有深邃的信仰;有传道的义务性,也有殉道的命中注定。肉体是冰冷的失去弹性的,倒是心脏在一直持续跳动。双手撕破胸膛捧住鲜红的爬满外露组织的的器官,只能听到不断重复的一个字眼——救赎、救赎。

没有被父亲告知过应该救赎的对象,神学院里的祷言终究没有实际的指示意味。是需要自己去探索的道路,所以就算走错了也没有人追上来指正错误。言峰士郎环视与记忆里没有过多差异的昏晦教堂,最后的视线定格在浴入月光的英灵身上。他像抓住救命稻草的将死之人,用黄铜色的瞳孔攫住吉尔伽美什发梢间稍纵即逝的浅淡光芒。被贯穿倒下的时候,听见英灵说出对自己是一个活人的肯定话语。


罪孽在深重的黑夜里跳进跳出,是没有见过的奇怪生物。长长的纯黑的触须像小孩子柔软的手脚,会轻轻碰触未知也会随手抓伤他人。看不出一丝刻意为之的坏心,也因为恶意是那个生物体唯一的组成细胞。据吉尔伽美什所说,是像巨大蒸馏设施的密闭空间,被盛在其中的渊深的万世之恶,近似石油状的粘稠与滚烫,还有漆黑。言峰士郎没能理解男人的比喻,现世的英灵被赋予太多奇奇怪怪甚至超越普通人学习到的知识面。在此后的一天,去市里的图书馆借来了相关的图书,书中的彩色插图里,是一座座银灰色的高耸入空的圆柱管道,想来自己在郊外是见过类似的废弃设施。

之后独身去了那片近海的滩涂地,只是这一次换作了徬晚的时景。远方的天际舒卷火红的云翳,从西向东延展的暮空,金色的霞光渐而变幻为火堆的炙热铅红。灰糜色的泥沼被火烧云染成沉沉赭红,浅洼里的海水看起来就更发浑浊了。退潮后的滩涂上,许许多多知名的不知名的贝类被滞留在泥泞里。抬起下陷的鞋子想要回到公路,发现裤脚被一只寄居蟹的小小钳爪攫紧。蹲下身试图拨开蟹爪,倒是被狠狠夹了一下。渗出的鲜血滴在坑坑坎坎的白色贝壳上,像一块突兀的红色瘢痕。

脚下被掩在芦苇荡里的粗壮树干绊了一跤,摔在泥滩里。等刮去身上的污泥再抬头的时候,长庚星已经从云层的隙罅里露出微浅胧光。夜色渐渐泛入邑野。


言峰士郎坐在木制的条椅上。他在等人,等不知道能不能等来甚至是否存在的人。等一场救施的甘霖。


他们从来不在白天一起出门,如今的冬木的夜也不允许普通人的活动。他们在教堂深处的房间,只有zuò爱这一件事尚且可做。到最后连情yù都无法煽动,只是依偎身体沉入睡眠。吉尔伽美什说,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但是做不到的事不需要考虑。少年说我还能祈祷。英灵嗤笑他祈祷能起什么用,祈祷那些死去的人升入天堂?——被吞噬是连灵魂也陷入万劫不复。

言峰士郎眨眨眼,说,我可以去找她。

英灵不说话了,继续刚才的情爱。一只手扯开少年缠紧胸腹的绷带,露出皮肤上虬枝盘曲的蜿蜒创痕。疤痕会留下来,也会随时间越来越淡,但到底是要留下来。吉尔伽美什tiǎn舐着丑陋不堪的痕迹,不一会儿就有少年的chuǎn息传进耳朵。捉住一条腿抬高,将残忍的动作放大。有血从jiāo合处流出来也没有关系,疼痛是最早被人体写入基因记忆的致幻物,过多的摄取反而带来遗忘。疼得声嘶力竭、流出眼泪也没有关系,没人有会停下来。

吉尔伽美什抱住怀里瘫软颤抖的身体,轻轻的话语像夜风吹进少年被情yù搅乱的意识:可是我也可以杀了她。


就像一块崭新的调色盘,被抹进五彩斑斓的各种颜色,用画笔轻轻搅动,终究会显现前所未见的色彩。只是这一次调出的颜色过于鲜明,倒让英灵生出感发作呕的嫌恶。尽管放在水下冲洗并晾晒干净,仍然有淡淡荧色残留在间隙。用这样明艳色彩的颜料,上色描绘地狱景的浮世绘,会连恶鬼也生出不必要的良善。

想到斩除善意的方法。比如砸毁雕刻画景的木板。


在这场人间惨剧里,谁都可以做到不同的事情,也都可以达到不同的成就。圣杯是映照根源的许愿机,卷入其中的人终归能完成自己的一个贪欲。想从善的,会被给予名为善的种子,自行栽种,或是十年后绿树成荫、枝繁叶茂,或是藤蔓缠紧脖际的致命窒息;欲作恶的,被给予名为恶的锋锐兵刃,或是斩杀良善屠害生灵,或是刺进自己咽喉的机关用尽。

吉尔伽美什既无心从善,也对如此卑贱的作恶形式兴趣缺缺。他踏进浓郁的黑夜,踏进幽深的巷弄,心中的意图在于破坏背身而立的饲育箱。月光洒落在淤积污水的阴暗角隅,就连溅出的一星半点血液也被黯黑吞入口腹。英灵讥讽地说,真是jī渴啊,怪不得留不下多少痕迹。

属于妙龄少女的柔软身体以扭曲的姿势转过来。失神的映出红光的瞳孔凝视来人,口中发出疑惑的小声窸窣。从恢复些许人性的目光里,吉尔伽美什读到了意欲奔逃的本能恐惧。对黄金英灵的畏怯与对当下逼近的杀意的迷惘,让人形少女的生物发出咿咿呀呀的尖锐嘶叫。

“现在就死吧,小姑娘。要是熟悉了的话,就连求死都办不到了。”是他曾经说过的话,没有被理解所以更没有被听从。英灵感到可悲地摇了摇头,想着自己难得的好心劝诫,大约是永远不能被这具已经繁衍出异物的躯壳听懂了。

手臂的轻轻挥动,就有许多刀刃贯穿眼前的人形。切断四肢、割裂气管,身子就像扯去棉线的提绳木偶,哗啦啦地碎散一地。孱弱的饲育箱,在打开盒盖、释放孕育之物前,究竟是一触即溃的一团废料。说心里没有感到可惜的怅然是假的,只是面对这一次想要除掉的渣滓,英灵不过在照常行着自己的愿为之事。劣等的圣杯,在黑夜里被切断养分供应。

被利刃划破的喉管中,同时伴随鲜血淌出的是求生的细碎言辞。不想死去、不想死去,是男人在生前与眼下的现世里,都听过无数次的蝼蚁的哀号,却是在最后缺少了以往的乞求。少女睖睁的紫色瞳仁里,仅存的意识被斩断颈首的长剑抽离。

有殷红的光芒在黑暗一划而过,隐约看到逶迤的恶浊斑纹。惊愕的话语还没彻底脱口而出,就被迅速流溢至脚边的东西吞蚀。不可能的,那个小姑娘没有能力做到——英灵很快醒悟,比起懦弱的死去与没有意义的一生,少女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对孕育之恶的全盘接纳。意识里泛入声调诡谲的摇篮曲,拒绝堕胎的少女为她即将出生的孩子吟唱爱意。

坠落稠黑泥沼,又是那种狂妄的没有逻辑的笑声。尚没有形成五官的混沌黑影,用未知的发声器官发出放肆的讥笑,之后又是谵妄的抃笑。黑暗里有细小的手掌伸出来抓扯自己,起初还是可以挣脱,渐渐成了难以对付的庞大数量。积聚的魔力被饕殄而尽,最后连身体也融进填满污秽淤泥的鱼塭——取自污泥的肉身,又一次原物奉还。

有不同的声音出现,盖过一切青面獠牙的吵嚷。既有少女的魅惑又有年轻男子的忿噪的声音说着,让你看到下一幕的故事吧。已经被夺去的视觉里,臆现的景象类似纸芝居所用的糙劣板画,杂污的深红色笔触在眼球上肆意涂抹着。英灵看见了,深红的泥潭里,浮起一具年轻的尸体。漆黑的衣袍、红桔的头发,纸白的脸孔、灰黄的眼珠。那个声音发出不怀好意的嘻笑:很快地,很快地。

溺死在郁暗阒黑的滩涂里。


……


言峰士郎坐在木制的条椅上。他在等人,等不知道能不能等来甚至是否存在的人。等一场救施的甘霖。英灵失去踪迹,父亲缄口不语,教堂安静得像一口硕大铜钟,经不得敲撞。天空沉入黑暗的速度比先前来得要快,在春分来临前,白昼会更加疯狂地奔向黑夜。

突然间,门扉大开——


fin



Annegare. = 溺亡


我一直很想写一个信息不对等的故事,这篇同人倒是阴差阳错的完成了这个心愿。

似乎从头至尾,他们之间除了暴力什么都没有,但同样是暴力,施加在卫宫士郎和言峰士郎身上的是截然不同的理由。对于言峰士郎的金士,闪闪的喜欢是复杂的,有作为长辈有作为监护人有作为事实上的父亲有作为爱人,他认为他为这个孩子付出了够多,付出了他没有交托过的父爱与情爱,可是那个孩子依旧只是敬畏的疏远他。同时他不知道的,言峰士郎将自己对他一厢情愿的“救赎”之道,当作自己践行生存意义的途径。

看吧,信息不对等。至于士郎对闪闪的是不是爱情,谁知道呢(ry

我喜欢这种扭曲的恩育,一步一步培养所爱之人对自己的爱憎。所以有的时候言峰士郎的设定,甚至比Fsn本篇的金士延伸,更让我内心抽动。我对卫宫士郎的喜欢,是想要供奉起来静静观赏的喜欢;我对言峰士郎的爱,是想要折磨摧毁的爱。所以就算没有人看也好,我还是凭着想表达的爱意,迫使自己写完了。

另外闪闪对士郎的信仰厌恶,也有部分是因为苏美尔人和闪族人(希伯来人)的历史渊源,夹带了一些宗教史私货。至于文中出现的佛教用词,想着反正你游是三教大杂烩+神秘学本源,我也就随便来了(ry

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写他们的故事,想写的梗还有,只是写下去的能力被掏空了。写金士的故事,带给我的不只是心理上的窒息,还有身体上的,浑身器官都在叫嚣疼痛。也许过两天就会有新的故事,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篇了。有缘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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